你们的成功就是母校的成功

——在我院2017届学生毕业典礼上的致辞

78级校友、中国科学院院士 王中林

亲爱的老师、同学们：

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，我非常激动，为你们高兴。首先，请允许我以个人的名义、以一个老校友的身份，祝贺你们完成了博士、硕士和学士的学习任务，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迈向社会。在此，我想跟你们说几句话。

我是西电78级学生。当时我来到学校的时候，我报考的不是物理专业，大家都知道我学物理出身。我报的是咱们学校的无线电、雷达工程等专业，因为从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孩子，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很时髦。可是呢，考试的时候，物理成绩考得高了一点，学校就分配我学物理，我非常不高兴。后来家里告诉我上大学很不容易，西电是很好的学校，分配你干什么你就好好学，我说是，然后就好好学物理。那个时候咱们学校还没有物理系，是物理师资班，是今天物理系的前身。我说这个意思是什么？当初我不愿意做的事情，我去好好做，现在回头看，如果不学物理我可能在学术上走不了这么远，可能自己的学业就不会做得这么好，所以我感谢母校当初分配我学物理。一个选择在开始的时候不一定是最正确的，但是你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个选择变成最好的选择。回头看只有感恩、感谢、感激。

我是怎么出去留学的？我感谢母校给我的机会。大家都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没学过英文，到西电的时候我才会念ABC，怎么可能毕业的时候就踏上留美的道路呢？当时是不可能的事。我在大三的时候，学校通知我说教育部安排我们参加竞赛，要我们班派三个人。我说竞赛就竞赛，最多赛不上，还有什么了不得。我就去了，去了以后，通过一年多的努力，就很幸运地考上了留美的博士生。这个在我未来的科研道路上起了非常关键的作用。我后来的研究，包括我做的从纳米力学到我后来做的纳米发电机等等，都是和我学物理分不开的。人生有很多的机缘，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。

在科研中有很多机遇，有时擦肩而过。我举两个例子，说说机遇怎么变成比较重大的发现。第一个例子是2005年的夏天，我在做纳米材料的研究，想利用纳米材料测压电性能。测了一个夏天数据都不太好，和我的假设差了100倍。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假设错了，不是实验数据出错了，所以思维一变，就把它变成纳米发电机，大家都知道我做纳米发电机十多年。那就是开始于2005年9月20日下午的一个关键的时候。2005年12月25日，我把这个文章完成以后，就和同学们照了一张相，我说这一天你们永远不会忘记。这天是美国的圣诞节，大家都放假了，为什么难忘呢？两个原因，第一，放假了有几个老师还和学生在实验室工作？我可能就是其中之一。第二，我总感觉到这个发现非常重要，通过12年的努力，后来确实证明是一个重大的发现，奠定了好几个领域的基础。所以一个偶尔的机会，一个思维的变化，可能就会使你的研究或人生发生质的变化。

第二个例子，我们后来发现了摩擦纳米发电机，是从错误中总结出来的。这是2011年的事，我们当时在做压电发电机，结果一个同学犯了一个错误，封装不太好，他测出来的输出是我们期待的2到5倍。我开始说，这一定是artifact，不要考虑。后来经过仔细研究，不是。我们做了20遍、50遍。我没想到这个发现到现在成为我们很多产业的支柱技术，它也是一个从偶尔错误的实验里面总结出来的。同学们，当你走向工作岗位的时候，机遇是往往在你身边的，你要抓住这个机遇，抓住了可能就有重大的发现。我们往往说是擦肩而过，就差那一点点，就差一个Nanometer（纳米）。所以我鼓励同学们要总结自己的学业，总结自己的研究和工作，同时在关键的时候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好像教科书里面没有写的东西。

我留学的时候也有很多的巧合，我给大家说一个。1982年我准备出国前，到东大街外文书店去买书。当时也不知道，看带物理字样的书我就买一本，凡是英文的我就带一本，就带着留学去了。去了之后上课，老师说要买这么一本教科书。我说看着好像眼熟，箱子里一翻，就是在外文书店买的那一本书，巧不巧，写书的人就是我的导师！我一直把这本书保留在我的办公室，在我导师去世的时候我把这个念给大家听，所以我很感恩、感谢母校给我这个机会。

在科研道路上、在社会上，你会历经很多的磨炼，不是任何事情都是一帆风顺的。我举一个例子，在十多年的研究历程上，我做的研究开始属于冷门，世界上没几个人做，做了以后大家还认为首先这个是不重要，第二个认为这个事情也没有多少用，但到现在成为全世界的研究热点。我经常说，我说我十多年怎么过来的？就是千里走单骑，没有人跟你走，没人支持你，你自己要走下去，坚持下来以后就有几个大领域诞生了。所以有时候坚持就是胜利，不要管别人对你怎么说，不要管别人对你有没有信心，你自己对自己要有信心。做什么事情最强大的是你自己，信心从你的学业而来，信心从你的知识而来，这就是你战胜一切困难的最大法宝。

引用一位诺贝尔奖得主说的一段话，他说每一个科学真理要经过三阶段，首先人们说它是和圣经相抵触的，然后他们说它以前就被发现过了，最后他们说我们一直是坚信这个真理的。第一阶段，是完全否定；第二阶段，是诋毁；第三阶段，是我早就知道你是可以成功的！经过这个三阶段，可能是三年，可能是十年，也可能是30年，你敢拿你自己的时间跟它赌吗？所以坚持非常重要，一定要经过这三阶段。我自己的体会，很多我走过的路程和这三阶段非常的吻合。

决定人生的因素，很多时候我们说是你的聪明才智，但真正决定你人生的是你的个性、你做事情的风范。有几点和同学们共勉：有一个教授告诉我说，如果你有5分钟，你就做5分钟的事，每天是很多5分钟组成的。我们现在大家都很繁忙，节省一切时间做自己该做的事，最后积少成多。第二，不要把同一个邮件读两遍，什么意思？就是说看到一个邮件就把它处理了。像我自己一天有100多个邮件，我看了以后把它处理了，你要非常有效地工作，这才是你真正能够比别人做得多、做得好的根本方法。

乔布斯说过几段话。第一段，“做任何事情往前看星星点点连不成线，往后看星星点点连成图片。要坚信在你的未来这些星星点点将连成美丽的画卷。”我们每天做的事情往前看，都是今天做一个明天做一个，好像没有太大的规律可循，但五年以后往回看的时候，你会发现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设计好的一样。所以要把每天的奉献都用在你该做的事情上去，你做的事情将超乎你的想象。第二段，“你要相信一些东西——你的朦胧的直觉、信念、命运，……这种处世的方法从来不会使我倒下，正是这种性格才使得我的生命不一样。”有时候我们凭直觉判断这个东西一定能够达到目标，就是一种直觉，这种直觉非常重要，当遇到困难的时候，你的信心要非常足。第三段，“当你开始解决一个问题时，第一个解决方案总是非常复杂，绝大多数人到此就停止了。但是如果你继续寻找，锲而不舍，层层探索，最后你会提出一个非常巧妙而简单的方法。”我们过去12年的研究就证明了这一点，当找到答案的时候，怎么如此简单，怎么如此有用？这么简单为什么以前没发明，我们又一次走运了。所以，你的未来都是建立在很多的努力基础上，同时也是“巧合”上。这个巧合是打引号的，不是我天天坐那等。天上掉馅饼，你还得站对了地方；站不对地方，馅饼掉地上，掉别人手里去了，掉的时候你得把手伸出来。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。

西电是一个有光荣传统的学校，看到母校今天这么宏大的发展，我非常自豪，非常高兴。西电历来是以通信闻名，咱们学校曾叫西北电讯工程学院。我把微电子的发展总结成四阶段。第一阶段是微小集成化，第二阶段是移动无线化，第三阶段是智能功能化，第四阶段是自驱动化。自驱动化是我12年前提出来的，我当时提出自驱动化的时候，欧洲人不叫自驱动，他叫零功率，现在通过十年的努力大家都叫自驱动。我为什么讲到四化？希望我们西电在未来的四化里面能起到领头羊的作用。我做的研究是做的小能源，不是大能源。我们做的是新能源，我最近叫它新时代的能源。什么叫新时代能源，物联网传感网络时代的能源问题。我们做的不是取代传统能源，是新时代的新能源问题，新传感问题。我希望大家在这新的时代，能够在国家创新驱动发展的大环境下，为国家、为民族做出自己该做的贡献。

今天是个难忘的日子，是同学们毕业的日子，也是你们奔向未来的起点。人生总是有起点的，我再次祝贺各位完成自己的学业，祝愿你们在未来的生活里、工作中取得更大的成绩！母校会为你们高兴，以你们为荣，你们的成功就是母校的成功！Your success is our university’success！谢谢！